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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偉大的詩

如是我聞:

由於夜晚城市的所有大門都關閉了,哲學家把魯魯帶到了一個地方,其負責的官員是他親密好友。他們在一旁簡短的談話後,軍官命令哨兵進入警衛室,並打開正門的一個小門,讓魯魯通過,他一直隱藏在外面黑暗中。魯魯已深情地告別過了,於是在匆匆的最後告別後,他溜了出來,並朝著哲學家指示的最安全的路線前進,因為它幾乎立即通向一個巨大的森林;若有人派出一群士兵追捕他並搜查鄉間的話,這條路使他最有機會逃跑。哲學家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皇宮,並從一個私密的門進入,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,並再次入睡。

他的預防措施沒有白費,因為在他回去後不久,走廊裏出現了巨大的騷動,且鄰近的魯魯房間傳來沈重的敲門聲;不久,他自己的門和苦行僧的門都被敲擊。兩人同時從床上起來,也同時打開各自的門。他們受到負責皇宮警衛的官員嚴厲地質詢,想知道他們是否看到或聽到魯魯的任何消息,因為魯魯不在他的房間裏也找不到。苦行僧和哲學家都聲稱完全不知道魯魯的下落,因為他們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,這對苦行僧來說是真的,但對哲學家來說並非如此,如我們所知。

老哲學家問官員發生了什麽事,而由於哲學家是個重要人物,官員告訴他,蘇洛查納公主衣衫不整地來到國王的寓所,旁邊還有哭哭啼啼、喋喋不休的吉瓦,她們指控魯魯在她的房間裏侵犯了她,他本應在那裏給她讀一些他的詩。

該官員說,國王很生氣,並命令他立即逮捕魯魯。在他講述魯魯的劣跡時,哲學家一直很平靜,但這個可憐的苦行僧發出了一聲深深的呻吟後昏倒在地上了。

雖然已在皇宮裏進行了大量搜索,且隔天早上也向四面八方派出了幾批士兵,但還是沒能找到魯魯,而在幾天後,搜索以完全失敗告終。

與此同時,魯魯以最快的速度向森林深處前進,雖然他有時聽到遠處有追兵的聲音,但他設法把自己藏在茂密的樹林裏,直到他不再聽到獵人們的聲音。

在經過一個星期穩定而快速的旅行後,他開始感到安全,而且事實上,他再也沒有聽到或看到任何關於國王、哲學家或苦行者的消息。他對於缺少這兩位朋友感到遺憾,因為他對他們有著最深的感情;而且他從未忘記他們。

苦行僧在哲學家身邊呆了很久,每天都在為他所愛的魯魯哀悼,直到有一天,人們發現他在床上毫無生氣,已在睡夢中安然離去,並升到了更高領域,毫無疑問地,他將在適當的時候再次見到哲學家和魯魯,如哲學家所預言的那樣。

這片森林面積很大但非常荒涼,魯魯在幾個星期的旅行中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。最後,他發現了一個非常安靜和美妙的小山谷,在一條小溪邊,且由於那裏生長著各種水果和堅果,他決定在那裏休息一段時間,並冥想之前發生的一切。於是,他用樹枝和樹杈為自己搭建了一個小木屋,用樹葉覆蓋著,並安頓下來以長期居住。

然後他想到,他應該寫一首偉大的詩,描寫他在第一次拜訪蘇洛查納後半段時,他在異象中看到的天上層面異象。

幸運的是,在他逃離皇宮時,他匆匆忙忙地整理了能攜帶的所有個人物品,並在混亂中帶走了一個裝有羊皮紙和書寫材料的箱子。儘管這個箱子很重,但他一直帶在身邊,主要原因是如果他丟棄它,它可能會成為一條線索告訴追捕人他前往哪個方向。但現在它已成為一項非常有用的資產,他為他最初的錯誤感到高興。其中還包含了他作為宮廷詩人所收到的所有款項,因為他所有需求都由宮中提供,而從來沒有任何機會花錢。這是雙重的好運,因為他不願意變賣富商給他的珠寶和黃金。他於是讚美了指引我們所有行動的主們,並做了一個藏寶之所,暫時將他的財寶藏起來;因為雖然他還有劍棍,但可能會有一些強盜團夥四處遊蕩,也許他單槍匹馬打不過他們。

當他最後完全安頓完後,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為薩隆琴調音,且在他看來,薩隆琴似乎有生命的在他的手下顫抖著,如同對自己的新住所感到高興,並預感即將發生重大事件。

魯魯很高興能再次回到大自然中熟悉的老地方。 能與塵世上的偉人們在一起生活是一次寶貴的經歷,但現在他把過去幾個月的所有奢華都視為一片草葉;因為不再有用或有價值而被丟棄。

他白天四處遊蕩,尋找食物和樹枝,以便在需要時生火。有時他會在晚上生火;當他沈思著葉子所反射的火光效應時,他的靈魂遊蕩到了一個奇怪的領域,這是他在黑暗中看著那神奇而神秘的光芒時所喚起的。 他逐漸收集在超凡區域漫遊時得到靈感,誠為他創作材料,而這將是他的傑作。一天晚上,當他躺在幹樹葉的沙發上,什麽也不想的時候,在他頭頂的空中出現了那兩只藍眼睛的景象;在他看來,那兩只眼睛裏有一種新的表情,像是幸福和讚同。他在異象消失之前為其祝福,並感到興奮和非常滿足。於是他睡著了,而月亮這位黃昏中的美麗使者,照亮了森林的景象,並透過樹葉間的空隙窺視著小屋,他微笑著看著魯魯入睡;流星劃過藍黑的天空,仿佛空中精靈的皇帝正在練習弓和火焰箭。

有一天,當魯魯在樹林裏散步、夢想著他的偉大詩篇時,他突然看到了一根祭火的煙柱直沖天際,仿佛指向眾神高貴之。當他走近它時,他注意到一個孤獨的隱士坐在它旁邊,身穿樹皮制成的紅色衣服,這使他看似綠色海洋中的一顆巨大的紅寶石。 魯魯聞到煙霧中混合著特別的味道,每當這位信徒者將袋子裏的某物丟入火中時,這種味道就越明顯。

魯魯在樹間靜靜地看著,還注意到那個人不斷地嘀咕著一些話,直到他突然停下來,回過頭看到魯魯站在那兒。

『過來吧,我的兒子。』他對魯魯說;而後者按要求做了。

他用銳利且刺穿的目光看著魯魯後,他問道 : 『你從哪裏來,到哪裏去,為什麽看著我?』

『我只是在散步,』魯魯回答 : 『我獨自住在附近的一個小屋裏,我很意外會遇到你。請允許我問一下,每當你把袋子裏的東西丟入火中時,是什麽導致那種奇怪氣味的?』

『好的,』隱士回答說 : 『我扔進火裏的是一魔法植物,叫作哈姆尼(haemony)。』

『那它的魔力是什麽?』魯魯問道。

『若將這種植物獻給母親安比卡(Ambīka)女神,並喃喃念著一些我知道其中秘密的神秘咒語,我將獲得我希求的特定物品,然後就能將它們加入到我的大收藏中,其他物品都以同樣方式獲得。但僅靠現在的儀式是不夠的;在這一切結束後,我還將用牛奶煮過的米做祭品,並將其部分到四個方位積點,然後我將請求女神接受我的崇拜並滿足我的願望。』

『但是,』魯魯說,驚恐地退了幾步 : 『安比卡女神是杜爾加,是要求人類獻祭的可怕的存在!』

『並不總是這樣,我的孩子,』隱士回答說 : 『有許多方法可以讓你接近眾神,如果你知道怎麽做的話!』

『你怎麽能證明呢?』魯魯問,充滿了好奇心。

『我的大師也是這麽教我的,』那人回答說 : 『他是三界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魔法師,他能得到他所要求的任何東西,是我所認識的最富有的人;且他擁有最獨特的魔法工具。』

『例如 ?』

『恩 ...』隱士說 : 『例如,他有一個金色的飛行腰帶,使他能夠在空中升起,並在夜間看到人們所有的秘密行為。這給了他很大的力量,因為隔天他會接觸這些人,在他們耳邊說了幾句話後,就能得到很多黃金和珠寶。一個國王曾經在這樣的情況下,給了他一些村莊和許多其他豐富的禮物;他還把他的女兒給了他! 但這是我的大師後來非常後悔的原因。』他古怪地補充道。

『他還有一支筆,是用使翅膀的羽毛製成的,他能用它來預測未來:因為用它寫下的東西一定會實現的。

『此外,他還有一個奇怪的烹飪器皿,是用一個人的頭骨做成的;且只要他祈求,那個器皿就會裝上最美味的食物。他有一顆星光蛋白石,像母雞的蛋一樣大;這顆蛋白石可以讓佩戴者隱形,如果他希望的話。最後,他擁有了一滴生命靈藥(Amrita),一道燦爛的光芒會從它照出,就像一條金線!』

『那所有這些奇妙的東西真的給他帶來了長壽和好運嗎?』魯魯懷疑地問。

『確實如此!!』隱士熱情地喊道 : 『除了他的妻子之外,她對他來說更像一個畢舍遮(Pishachā)而不是一個女性人類。但除此之外 (畢竟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),他榮耀的名聲傳遍了整個宇宙,並帶來了多年的好運、繁榮、權力和幸福。』

『那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?』魯魯問。

『唉,沒有,』隱士回答道 : 『因為在某個不祥的日子裏,他的妻子發現了那一滴生命靈藥,並出於好奇吞下了它;她立刻長出了一對強大的翅膀,飛上了天空;毫無疑問,她在那裏等待著她的主到來,以便折磨他直到永遠。』

『那,』魯魯笑著說 : 『對你的大師來說是最不幸的;但至少在那件事之後,他有幾年沒有她的平靜時光。你如何解釋這種妻子成為了丈夫的禍害而不是福分?』

『一個妻子,』拋錨者說 : 『首要職責是對丈夫的忠誠,如果她失去這點,那麼她從來就不是他靈魂的真正妻子,而只是一個陌生人,是由於命運之神的某種神秘目的才與他結合;且實際上,她永遠不能擁有她丈夫的名字和保護。要永遠記住,愛神的標準徽章標志是一條魚;這意味著幾件事,其中之一是,除非夫妻之愛的火焰在女人的心中燃燒,否則她對他就像水元素居民一樣冷血。』

『現在,』魯魯說 : 『我想告訴你,我一直是學習奧秘的真誠的學生;但我從未接受過你所實行的儀式的指導。因此,你能不能請你教我一些關於他們的知識?』

隱士同意了,因為他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和學識來讓這個年輕的陌生人另眼相看,於是開始長篇大論地講述他從師父那裏學到的魔法技藝。但他要麽忘記了其中真正的細節,或者根本就沒有理解它,因為他要表達的意思就像風或黎明一樣難以捕捉,它們都是不留痕跡地消失了。他說,為了成功向神靈請願,必須用沙米(Shamī)和阿什瓦塔木(Ashvatthar)做祭火,將這個分成三個火,獻上祭品,並專注於心願的實現。然後需要各種魔法藥草,比如他在這個場合所使用的,最後還得派遣心靈的戰車-他告訴魯魯,其實就是願望本身 - 漫遊在神靈的所有區域,直到找到合適的。

但當魯魯問起儀式的後半部分究竟該如何進行時,這位隱士很快就迷失在不一致的指示和解釋的漩渦中,以至於魯魯放棄希望能理解這位啟蒙者的魔法教義,於是他在多次感謝他、並保證忠實地遵循所有指示後便告辭了。

他回到自己的小屋裏;感激能在這裡找到平靜,且他不禁於人們這種幼稚信仰感到驚訝,如這個無知的隱士。魯魯很清楚,這個人的大師不過是個狡猾的流氓,他經由鑰匙孔裏偷聽和從縫隙裏偷看(如睿智的哲學家曾經暗示過的那樣)來獲得不光彩的信息;於是在他睡覺之前,他把這個隱士和他的老師從他的腦海中永遠地排除了。

當他躺在臥床上時,他在夢中看到一個具有神聖外表的英雄,騎在孔雀身上,且在他身邊的是一位女士,她看起來像正義和忠誠之女神,帶著真理的羽翼;她就像美麗和愛的天使一樣神聖,而金色的光輝從她的天上形體射出,並將其包裹在閃亮的光環中。她有一雙輝煌的藍色眼睛,這是他曾在異象中見過幾次的,且她滿懷熱愛地看著她的伴侶。從她的藍眼睛中發出一道火焰,魯魯認出這是她靈魂中赤紅色之火的映像。她轉過身來對魯魯說:『紅色是感情的顏色,而藍色是其最高力量的顏色;是不朽的不可磨滅虔誠。』 在她說話的聲音中,香水和聲音融合成了芳香的精華,流淌在極樂世界花園的上空,且崇高的表演者們圍繞著二人起舞,獻上奇幻的舞蹈演出。

魯魯在夢中意識到那英雄代表了他自己,那位女士就是他看到那雙藍色雙眼時,靈感湧現的那個

魯魯床邊的薩隆琴發出一段奇怪的旋律,如一只怪鳥的叫聲,但很動聽,此旋律在小房間裏顫抖了一會兒後,便顫抖的漂浮到那片野生森林的柱廊樹間。而薩隆琴中的共鳴弦發出著狂喜震動的嗡鳴聲,在魯魯驚訝地驚醒時仍然回響著,仿佛他從高處跌落;他屏住呼吸,陶醉地聽著那美妙歌聲的回聲,他夢中的畫面仍然在他眩暈的眼前;那長笛般的聲音音調仍然在他耳邊回響。在那天剩下的夜晚中,睡眠逃離了他,就像沙漠中的沙魔在熱風到來前逃離。

他靜止地躺在他的樹葉床上,並把整個心靈專注在他所看到的東西上。無數詞語和句子從他意識的內部深處湧現出來;且它們形成了他以前從未設想過的語句和詩句。它們就像長長一排排的花,散發著甜美的芬芳, 伴隨那聲音的音樂,看起來像是龐大的交響樂軍團,化身成了詩歌,以生動的文字形式呈現,並穿著因陀羅花園裏花朵編織的長袍;每個詞語都是一個輝煌的天使,每個都有和他夢中女士相同的藍寶石般的眼睛。而當清晨趕走了黑夜後,他從臥床起身,他熱切匆忙的寫下他的詩,以崇高、精妙的風格創作。

且當他在書寫時,薩隆琴瘋狂地吟唱著,仿佛是某個多情仙女的聲音,身著盛開的美麗,猶如春天般繁榮,正呼喚她的

於是魯魯寫下了他的傑作;一整天沒有片刻的休息或進食,且他覺得自己如同一個無所不能的、創造一切的光和顏色之神,各式各樣,就像交織的彩虹弧穿過熾熱的天穹,如同想象力的終極完美。他在魔法技藝的微妙中寫下了這些發光的話語,仿佛它們是用奇怪符文和未知符號寫成的咒語,是最偉大力量們的召喚。

瞧! 當黃昏降臨時,他寫下了最後一個字,並嘆了一口氣,疲憊而無意識地躺在草地上,並睡了一個無夢的覺,那些用巨大努力做好白天工作的人,現在可以休息了,在神聖向導保護下安全;他總是在我們身邊,我們在命運的道路上努力時,當我們相信就是我們的庇護和安全保障;是我們最外在的榮耀,而非內在,他神聖的手將帶領我們到神聖變容大門

第二天早晨,當東方的朱紅色太陽在美麗的珍珠雲層中升起時,魯魯醒來了,且所有的樹園、小樹和灌木、莊嚴的棕櫚樹、以及所有的森林巨人、它們開著花的爬藤植物,都因黎明的珠寶露水而閃耀奪目;他站了起來,伸了伸懶腰,仍然半睡半醒,而腳邊放著羊皮紙頁,上面寫著他那首偉大的詩

它們如同綴滿了無數的鉆石,魯魯把它們帶到小屋裏,等待太陽升起後,就能把它們攤開在金色的陽光下曬幹。

後來,他從早晨到中午之間,匯集了所有的羊皮紙,並把它們適當排序,且他用許多祈禱來感謝靈感之神們的批準和保護之後,他在樹林裏找到了一個小丘,周圍是由高大樹木圍成的空地。他筆直地站在丘頂上,用最崇敬的言詞讚美梵天的偉大力量

當他的發出聲音時,小鳥們從樹枝和樹杈上偷看他,且在高貴樹木的古老樹樁之間以及芬芳的灌木叢下,森林裏居民的閃亮眼睛看到了那座山丘上的陌生入侵者,闖入它們孤立的世界。然後他拿著他的手稿,像古代的聖人們一樣,向大自然無數群眾致敬,並流淌出活生生的聲音流,湧出有韻律的抒情詩句;是他天才的燦爛花朵。

他的話語飛翔,讚美著美麗,沿著微風傳遍了遠方。他漂浮在狂喜的海洋中,沈浸在自己的言詞中。且他的偉大詩篇的香氣飄散在世界各地,就像風將花香擴散開來;在那片森林山丘上,當這位詩人在樹蔭下用低沈、悠揚的聲音朗讀他的故事時,鳥兒和所有的動物們都圍著他一大圈,眼睛含著淚光的聆聽著。而發光和閃亮的昆蟲們在綠色的氛圍中掠過,用迅速、狂喜的翅膀飛行。樹木彼此之間輕聲呢喃,並重覆著金色的音調,在不斷擴大的圓圈中,向各個方向傳播它們,直到風聽了它們的話語,並將其帶到高空,一直到行星節點周轉的各個球形殼,它們進行著神聖命令的航行;也一直傳到眾神與人的三界中,他們意識到,現在有一顆嶄新和榮耀的星星已在他們的蒼穹上升起,賦予他們住所和每個黃道星座點美麗的祝福。

當魯魯像祭壇上的大祭司一樣執行詩歌聖禮時,一頂金光皇冠閃耀在魯魯的頭上。當風撫摸著這些搖曳暈眩的花朵時,沙隆基感到無比的喜悅,且美妙的嘆息聲從它的金褐色胸中傳出,漂浮在輕快、有節奏的微風旋律中。